這一次的會面依然?不?歡而散。
可秦執中還是想要讓江逾白知道是他錯了。
“明見,你可還記得我們在路過應天府時,看到的那一副百萬纖夫拉漕運的場景?你當?時同我說你為官就是想為他們求存。”
“可現在你又拿什么來改變這一切呢?他陳簡齋急著赴死,可你?你要做的事現在還能做嗎?”
江逾白沉默不?語,像是無法對這句話給?出答案,又或者是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
秦執中擺了擺手?,讓師兄扶著他,轉身要離開?。
青年?出乎意料的開?口:“不?在廟堂從政,卻?未必不?能為政。”
在《論語》一書中,當?官叫做“從政”,實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叫“為政”。他講著詞語之間的細微分別,卻?在事實上沒什么分別。
秦執中意興闌珊:“罷,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你自行且去吧,此后便莫要再以師徒相稱。”
這便是再無關系的明示了。
江逾白躬身應是。
師徒二人最終背道而馳。
然?而在走?出去十幾步遠之后,師兄攙扶著秦執中的動作停滯了一瞬,他偏過頭,用余光看到了那道身影,意有所指道:“秦師,江明見終非池中之物矣。”
雪壓竹枝低,雖低不?著泥。【2】
這嶺南路上,首輔一定會照應著江逾白,只要江逾白還活著,有朝一日,未必不?能起復。
秦執中嘆了口氣:“也罷也罷,我門下豈能有無信義之輩,他既不?愿以死明志,好歹師徒一場,為師便幫上他一把又何妨?”
仿佛剛剛幾乎要對著江逾白老淚縱橫那人不?是他一樣的冷漠。
“安排下去…處理干凈點。”
*
殺了他。
*
他會殺了我。
*
江逾白清楚這一點,但他佯裝不?知,平靜地走?回到了大隊伍中,他回來之后,張百戶就沒有再仁慈的給?這些戴罪之人繼續休息的余地了。
隊伍重?新慢騰騰的向?著南方行進。
馬蹄聲碎,風聲嗚咽。【3】
不?知多少枯骨埋路。
看來要盡早弄出些能夠防身的武器了,解差腰間的佩刀就是個極好的選擇,江逾白心?里是暢想著解差的佩刀的,手?上卻?是只能在磨木棍,以求磨出一個銳角來。
不?管多少枯骨埋路。
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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