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抬眉,倒是沒有閑雜人等口耳相傳中那?般傲氣?。
但中年男人哪里?感受不到對方那?種上位感,他忙道?:“我是鄧府的管事?劉洪,聽聞江公子想要?入手?良港,我鄧府名下可有兩三座。”
“澳港。”江逾白丟出兩個?字來。
劉管事?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臺詞被人給搶了:“我家老爺有意同公子結交,這澳口港,只需六萬兩白銀就是公子的了。至于澳口港每日?船貨往來多少,公子盡管著人去打聽,六萬兩于公子而言,是絕對虧不了的。”
“這價格。”
江逾白尾音略微拉長:“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確是公道?的。若是在盛世,鄧老爺必然是虧了的,若是在現在,呵……”
他淡淡一笑?,也不說清楚現在到底是什么。
劉管事?皺眉:“公子不妨明言。”
“你們在南洋這地界,消息遲滯些也正常。怕是還不知道?王之拒絕招安,又?回了海上吧?怕是海上又?要?戰火連綿了。”
劉管事?聞言心?神巨震,前幾日?老爺不是還說從方同甫那?暫且確認了王之還在陸上嗎?這,這,這……這對他們南洋華商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之此子,野心?勃勃。
當年分明是鄧垣扶持起來的,誰知道?扶持起來的卻是一條會咬人的狗。這些年,方同甫在王之的縱容下,一步步擠壓南洋華商們,逼得華商們不得不抱團取暖。
日?子是越過年景越差。
如今若是起了戰事?,怕是天朝那?邊的貨源要?徹底把死?在王之手?中了,屆時?,老爺那?些身懷巨財的華商,不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嗎?
劉管事?并不全信江逾白的話術,可現實?的種種跡象聯系起來,其實?已然讓江逾白的話有四五分可信程度了。
“我有意此時?得一二良港,是有自保的法子,你們?”
江逾白又?笑?,笑?得劉管事?心?里?發毛:“可就不一定了,想來這位管事?也是府上老人了,多少知道?些鄭陳往事?。”
鄭陳,原先也是南洋一大華商,卻淪落至下場凄慘。
萬貫家財都被方同甫那?伙人侵吞了,包括手中良港、田地。原因僅僅只是鄭陳避開?了王之的渠道?,從天朝走私,還交好了不少帶著海軍來的夷人,有意在南洋攪混水。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
“據我所知鄧老爺子和王之的關系可沒多和睦,這五萬兩,虛高啊,劉管事?。我是誠心?想要?,卻也不愿意做冤大頭。”
江逾白說完,便端起了茶,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他語氣始終都是輕描淡寫的,好似對低價拿下良港一事?勢在必得。
劉管事?怎么也想不到對方這股子勢在必得是打哪里?來的,在他要?離開?之際,青年人還補充了一句:“對了,我身上可沒有那?么多現銀,款項也沒法子那?么快周轉來的。商機貽誤不得,鄧老爺子若有意,還請多擔待一二。”
劉管事?合上了門。
江鳴在一旁,停了自己正寫大字的手?,看向兄長。
眼神中多有幾分……敬佩…
這倒不是江鳴在敬佩兄長能力如何如何出眾,而是他怎么也很難象,兄長這樣看起來光風霽月的君子,是怎么睜著眼睛大言不慚的講瞎話的。
先前對那?兩個?夷人,就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良港在手?的模樣了。如今對著更知幾分內情的管事?,也能這樣咄咄逼人,半分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