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想死都難的操蛋時代,有的人絞盡腦汁想死,卻只能不勝其煩的活著,而有的人拼盡全力想活,卻毫無準備就死了。
而且還是一次死了四個。
想到“死”這個字,我的情緒又低落下來,或者說……我通過主觀控制,努力想讓我的情緒低落下來。
是的,在我意識到他們四個已經永遠離開、并且像念悼詞一樣追思了半天之后,我并沒有感到那種發自內心的低落。
這讓我突然有點害怕——此時我還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但我覺得我不能這么“平靜”。
“我有罪,他們是因為我才死的。”
我在心里對自己說道:“死于我的無能、死于我的愚蠢、死于我的目光短淺。”
“如果我能把計劃做的更完善,把人心看的更透徹,把局面控制的更穩妥,他們就不會死了……吧?”
自我暗示到了最后,我還是忍不住提出了質疑。
這不是推諉或者自我開脫,而是我對自己太了解了。
至少這次入夢,我已經在我力所能及、甚至力所不能及的范圍內,將我所能做到的事情做到了最好。
導致最終結局的原因有三個,缺少任何一個都不會變成這樣。
首先、也是最根本原因,就是防止“主”偷偷寄宿我的意識。
但那只是秦玉林的一面之詞,從他出現到夢境結束,我始終沒看到“主”寄宿我意識的證據。
所以直到現在,我依然對“被寄宿”持保留態度,畢竟那也可能是秦玉林增加合作幾率的一種手段。
至于我后面努力想要在“夢中夢”脫離,只不過是為了保險起見——如果單從邏輯來看,索菲婭熔毀芯片之前,我依然可以選擇冒險直接脫離,可惜客觀條件不允許。
當時我重傷瀕死,甚至連“回光返照”都結束了,那個狀態下我無法自殺,也無法向索菲婭說明情況——然而造成這個客觀前提的并不是我。
而要說起導致我重傷的成羽,就要提到另外兩個導致“芯片熔毀”的原因了——我來不及找秦玉林,以及【黑鏡】墜入深淵。
“來不及找秦玉林”依然是成羽的鍋,是他想要離開夢境,才利用張全拖慢了我的腳步。
雖然挑撥成功是因為我對張全的欺騙,但那只是一個恰好被利用的理由,即便我從一開始就對張全說了實話,他也可以找其他的理由進行挑撥。
至于“【黑鏡】墜入深淵”……這個或許能怪到我自己身上,畢竟我的運氣一向不好。
想到這,我忍不住苦澀的笑了一下,“感受悲傷”的計劃也徹底宣告失敗。
除了計劃失控而導致的惱火之外,我的心里幾乎沒有其他情緒,不過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終于知道我之前在怕什么了。
人和動物的區別之一,就是人具有復雜多樣的情感。
雖然我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內耗的人,但在四個……三個朋友死去之后,我至少應該悲痛一下,而不是像個局外人那樣,冷漠的對整個局勢抽絲剝繭。
這種平靜、或者說對于情感羈絆的淡漠,讓我覺得我有點不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