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正讓我說不出話的,是劉祈后面那半句補充,我不太明白“普通的孩子”是一種什么樣的定義?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劉祈沒等我問、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還記得‘二代人’嗎?”
“……記得。”
我回想片刻點點頭:“聽說是‘吉迪姆’的一項技術,可以達到類似‘輪回轉(zhuǎn)世’的效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索菲婭和林霜都是這種‘二代人’。”
“你沒記錯。”
劉祈點頭肯定了我的回憶:“索菲婭是第一批、也是第一個‘二代人’,后來她為了借人類的手、擺脫‘吉迪姆’的控制,所以介紹雙方‘合作’,但她的計劃出了紕漏。”
“人類和‘吉迪姆’,沒有像她預測的那樣互相殘殺,反而由于她的特殊情況,展開了一次‘二代人’項目的合作。”
我接著劉祈的話、說了我了解的大概情況:“人類本想用‘二代人’解決高能力人員的存續(xù)問題,可后來發(fā)現(xiàn)周期太長,才繼續(xù)推動研究了‘應急預案’。”
“是這樣沒錯,但這跟我們要聊的沒什么關系。”
劉祈繞著手腕招了招手、示意我先把思路拉回來:“那次實驗共有五名實驗體參與,林霜就是其中之一,但這五個人的情況和林霜不太一樣。”
“怎么個‘不一樣’?”
“你還記得‘造神計劃’——我是說1984年的那次——腦科專家梅清研究的‘大腦休眠’項目嗎?”
“記得,讓嬰兒進入植物人的狀態(tài)、保持大腦空白,在需要的時候把相關技術理論灌輸進去……”
我說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林霜她外婆的研究沒有中止?”
“梅清不是林霜的外婆。”
劉祈先糾正了我的說法:“‘外婆’只是對外宣稱的關系,這兩個人的實際關系,其實是實驗體和負責人——這也是第二批‘二代人’和索菲婭不同的地方。”
“索菲婭掌握著完整的兩世記憶,并且清楚知道自己的‘二代人’身份,但林霜這一批實驗體,在他們‘出生’、驗證該方案可行后,就被洗掉了全部記憶。”
“所以林霜不知道自己是‘二代人’。”
我想起林霜的狀態(tài),同時也想起更多的、從前那些違和的地方:“不對,如果林霜在第二次‘出生’后被洗掉記憶,應該會忘記她前一世的事。”
“但我認識的林霜不是這樣,她作為研發(fā)部的主管,掌握著大量的設備和理論技術,卻不知道‘游戲’是什么,就像……就像一個古代人穿越到了現(xiàn)代,卻不知道自己‘穿越’了一樣。”
“是很奇怪,但也很正常。”
劉祈擺手示意我先別急,接著又拋出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你聽說過‘缸中之腦’嗎?”
“嗯,希拉里·普特南提出的一個著名思想實驗。”
“林霜、包括和她同批的另外四名實驗體,處境和‘缸中之腦’差不多。”
劉祈不自覺的壓低音量,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你剛才也說了,‘二代人’項目周期長、不適合用作高能力人員的存續(xù),但實驗已經(jīng)成功,那五名實驗體總不能直接殺掉。”
“于是梅清等幾位同專業(yè)的科學家,用這五名實驗體進行了另一項實驗——他們有意規(guī)劃了實驗體的生長環(huán)境,包括但不限于居住、學習、甚至工作。”
“而這項實驗的目的,是為了驗證實驗體被清除記憶后,其‘前世’所遺留的潛意識、是否會對‘今生’的學習能力和工作能力造成影響。”
“……答案應該是確定的。”
我仔細想了幾秒輕聲說道:“林霜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卻能成為研發(fā)部的主管,曾經(jīng)我以為是‘應急預案’、或者是因為梅清的關系,但如果存在這項實驗……或許那就是她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