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緩緩起身,終沒能說出安慰的話語。
他的白衣掃過青石案面,動作輕得像怕攪碎這長廊里的寂靜。
“美神保重。”
三個字,沉得像浸了三千年的酒,沒有牽絆,只有純粹的感念,“后會無期。”
話落時,他轉身,衣角沾著的白玫瑰悄然滑落,落在那株新生的白玫瑰旁,像一場無聲的落雪。
沒有回頭,也沒有遲疑,腳步沉穩,朝著黑洞的出口行去。
至尊玉跟在身后,想再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聲輕咳。
長廊盡頭,阿芙洛狄忒的身影映在暮色里,金發垂落肩頭,像一幅凝固的畫。
兩人走過玫瑰叢時,花瓣紛紛揚揚落下,落在肩頭、發間,像一場無言的送別。
暮光將阿芙洛狄忒的身影拉長。
她沒有回頭,直到那兩道身影被搖曳的花墻徹底吞噬,才極慢地抬手,指尖拂過那兩株依偎的白玫。
“載不動你,便送你一程。”她低語,指尖有微光流淌。
滿園玫瑰驟然無風自動。
萬千花瓣掙脫枝頭,匯成一道散發著濃郁甜香的河流,逆著長風的方向,追逐那遠去的背影而去。
它們撲向那界域洞口,如撲火的飛蛾,在觸及乘風衣角的剎那,才紛紛揚揚,耗盡生命般散落。
黑洞洞口的微光在乘風身后漸淡,像一枚冷硬的貝,咔噠一聲合上。
把玫瑰香、海浪聲、三千年的月色全鎖進殼里。
乘風立在最后一寸微光里,忽然覺得胸口被抽空了一塊。
不是疼,是空。
是那種把剛剛好的溫度抽走之后,風直接穿過肋骨的涼。
他抬手,指尖還沾著一點酒味,甜味極短,短得像從未存在。
可指縫里又分明殘留著玫瑰的軟刺,細小,卻真實得惱人。
那刺隨著脈搏輕跳,一下,一下,像提醒他:
“有人把一整座花海壓成一朵,別在你袖口,你帶走了。”
他皺眉,想把那刺拔出來,又怕拔出的瞬間帶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