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狼縮在陸向東身后,探出半個腦袋,眼珠子在那具干尸和姜芷臉上來回轉悠,最后咽了口唾沫,嗓子眼發緊:“妹……妹子,你別嚇我。這死人咋還能有個活的替身?難不成是雙胞胎?”
“我也希望是雙胞胎。”姜芷蹲下身,沒嫌晦氣,伸手在那干尸的臉上摸索。
皮膚雖然干癟成了羊皮紙,但骨相沒變。
她從兜里掏出一把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撬開了干尸緊閉的嘴。
“向東,你看這兒。”
陸向東把手電筒湊過去。
干尸的口腔里,那一排牙齒雖然泛黃,但在后槽牙的位置,有一顆明顯的金牙。
“這金牙……”陸向東瞳孔一縮。
他記得清楚,在京城第一次見劉仲甫時,那老頭笑起來,嘴里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金牙。連位置、大小、磨損程度都毫無二致。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更不可能有兩顆完全一樣的手工金牙。
除非……
“這人,是劉仲甫。”姜芷直起腰,把鑷子扔回托盤,聲音冷得像這地下的穿堂風,“如果他是真的,那京城里那個此時此刻正在喝茶看報紙的劉院士,是個什么東西?”
獨狼打了個哆嗦:“鬼……鬼上身?”
“少扯淡。”陸向東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力道不大,主要是為了讓他清醒點,“建國后不許成精。肯定有別的解釋。”
姜芷沒說話,她的目光落在了干尸腿上的那本筆記本上。
那是除了照片和鋼筆外,這人留下的唯一遺物。
筆記本的封皮是那種老式的牛皮紙,已經硬得像鐵片。姜芷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紙張發出“咔嚓”的脆響,仿佛隨時會碎成粉末。
字跡潦草,墨跡透紙,寫字的人當時顯然處于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之中。
【1951年12月24日。出不去了。那扇門關上了。姜流騙了我。不,他沒有騙我,他只是做了唯一的選擇。】
【12月25日。我聽到了外面蟲子啃食骨頭的聲音。那是“清理者”。但我更害怕這里面的東西。那個池子……那個綠色的池子又開始冒泡了。】
【12月26日。我看見了“我”。】
看到這一行,姜芷的手指頓住了。
陸向東也湊了過來,眉頭鎖成了“川”字。
【他在玻璃柱子外面看著我。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我小時候騎馬摔斷的眉骨傷疤都一樣。他穿著我的衣服,用我的語氣說話,甚至……擁有我的記憶。】
【那個怪物……那個自稱“谷主”的家伙,他不是在煉藥,他在“種人”。他利用那種紅色的菌絲,那是來自星星的種子,在復制我們。】
【我的復制品被姜流帶走了。姜流沒辦法,他必須帶走一個,否則“谷主”會殺光所有人。他選擇了那個復制品,因為那個復制品更強壯,還沒被輻射污染。而我,這個原裝貨,成了廢棄的模具。】
【如果你能看到這本筆記,請記住:京城的那個我,不是壞人。他雖然是復制出來的,但他擁有我全部的人性。甚至,他比我更善良。但他不是人,他是“天門”遺落的孢子。】
“孢子……”姜芷合上筆記,深吸一口氣,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真相,竟然如此荒誕,又如此符合生物學的邏輯。
那個所謂的“谷主”,根本不是什么修仙的道士。
他掌握了一種遠超這個時代的技術——克隆,或者說是生物復制。利用那種特殊的真菌作為載體,重塑肉身,甚至能復制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