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哪里見過這場面?“啊!”地一聲短促驚呼,整個人嚇得往后一縮,腳下絆住一塊凸起的凍石,身子就朝后踉蹌倒去。眼看就要摔在硬邦邦的凍地上。
“放肆!”
一聲低沉的厲喝,仿佛平地起了個炸雷!聲音不大,卻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就在張明月向后仰倒的瞬間,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攬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另一只手順勢抄起她滑脫的手爐和繡籃,穩穩放在地上。干凈利落,那力道控制得極好,把她攬得安安穩穩,甚至沒讓她多搖晃一下,嬌小的身子便緊緊貼在吳淮厚實的胸膛上。
她驚魂未定,仰頭看去。
摟住她的少年家丁,臉上那種在張家院子里常見的溫順甚至靦腆徹底消失了。劍眉緊蹙,那雙平日里黑漆漆的眼睛,此刻竟是懾人的銳亮!像刀鋒出鞘,直刺向攔路的三個兇徒。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陡然拔起的山巒,牢牢地罩住了懷里瑟瑟發抖、幾乎成了一團絨毛般可憐的神女大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偏又叫人牙齒發酸打心底冒寒氣的威勢,從他緊繃精瘦的身體里彌漫開來。
那刀疤臉三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兇悍氣息震了一下。這小子……剛才瞧著還是個沒長開的雛兒,怎么一眨眼,渾身冒出來的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刀疤臉到底是刀頭舔血的狠角色,短暫的錯愕后便是惱羞成怒:“娘的!不知死活的小崽子!”
他話音未落,高個子掄起棗木棍,嗚咽帶風地就朝擋在前面的吳淮猛砸過來!銹鈍的棍頭直奔吳淮的左太陽穴!這一下要是砸實了,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懷抱里的張明月緊緊閉上眼,發出一聲小貓似的嗚咽,小手死死攥住了吳淮胸前的棉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電光火石之間!
吳淮眼神更冷。他沒避讓,抱著張明月不好大幅躲閃。他右臂猛一叫力,將懷里的人兒更緊地護在身前左側,用自己的半邊身子硬扛了可能砸來的風勢。同時,那被張明月慌亂中攥著棉襖的左手并未松開對她的保護,右腿卻如閃電般彈出!
“砰!”
一聲讓人牙酸的悶響!
高個子那兇悍前撲的勢頭猛地一窒,肚子正中結結實實挨了吳淮這一腳!快!狠!準!那力道之大,竟把那百來斤的大漢硬生生踹得雙腳離地半尺,佝僂著像個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噗通一聲砸在幾步開外的凍土地上!手里的棗木棍脫手飛出老遠。
“呃咳……唔……”高個子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翻滾干嘔,一口膽汁混著血絲從嘴角溢出來,一時半會兒是爬不起來了。
所有人都懵了。太快了!
那矮個子嘍啰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去抽腰間的破柴刀。吳淮冰冷的視線已經掃了過去。
“找死!”
刀疤臉心頭劇震,這小子腳下怎么像是練家子出身?狠!太狠了!他猛地從懷里掏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剔骨短刀,猙獰地吼道:“并肩子上!剁了他!”?自己也舉刀要撲上去。
但就在這一息間,吳淮左手始終穩穩攬著張明月的腰,護她在懷里最安全的位置。那具精瘦的身軀里迸發出的力量簡直駭人聽聞!在踹飛高個的剎那,他腳下不停,重心未失,如同捕食的豹子般朝著剛拔出柴刀的矮個子猛地逼近一步!
那矮子只覺得一座山撞了過來,握刀的手腕子被一只有力的鐵鉗般的手死死攥住!一股劇痛傳來!“咔嚓”一聲極其細微卻令人心膽俱裂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