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夢境的規則束縛著他,他的視線就是兇手的視線,只能看到兇手所見的——女孩驚恐的瞳孔、昏暗的巷道、滴血的刀刃……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轉機出現了。
夢中的場景切換。“他”殺完人后,如同幽靈般回到一個陌生的住所,徑直走向洗手間。
水龍頭被擰開,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沖淡了血腥氣。然后,“他”抬起頭,看向了洗手池上方的鏡子——
就是現在!
陸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凝聚全部意志力向鏡中看去!
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帶著一絲殺戮后的余韻和滿足,眼神深處是尚未完全褪去的殘忍……那張臉,赫然是——
鄉原亮二!
鄉原是連環殺人犯!?
接著他猛然想起,鄉原!那個夢里的殺人犯鄉原,此刻就睡在離他不到兩米遠的地鋪上!
巨大的驚恐讓陸甚瞬間從夢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雙眼,卻嚇得差點停住呼吸!
一張放大的臉幾乎貼在他面前!鄉原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正坐在他的床邊,身體前傾,臉對著他的臉,溫熱的呼吸幾乎噴在他的臉頰上。
此刻天已微亮,凌晨的光線清晰地勾勒出鄉原的輪廓——那張臉,與夢中鏡子里殺人犯的臉龐一模一樣!
看到他突然驚醒,鄉原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近乎失態的驚訝和難以置信,仿佛不相信他能醒過來。
他的記憶植入催眠從來沒失手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在催眠過程中醒來。
果然是他看上的特別精神體。
不過,就算醒來也沒關系,在夢里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只會把自己當成殺人犯。
想到這,鄉原調整了下表情,笑的溫和,他甚至還刻意放緩了聲音,帶著安撫的語調說:“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做噩夢了,呼吸很急促,所以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吧?”
陸甚的心臟狂跳,對著這張剛剛在“夢”里殘忍殺害無辜女性的變態殺人狂的臉,他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住不尖叫或一拳揮過去。
他緊張得手指在被子下死死攥緊,腦子里飛速轉了一遍:
·此刻房間只有他們兩人,力量對比懸殊。
·鄉原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在夢中看到他的臉了。
·如果現在撕破臉,鄉原很可能會狗急跳墻,直接下殺手。
·樓下還有兩個富江,至少現在鄉原應該會有所顧忌。
假裝!必須假裝什么都沒發現!
陸甚強壓下幾乎要溢出喉嚨的尖叫和恐懼,硬生生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帶著刻意偽裝的沙啞和驚魂未定:“是……是啊,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對不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