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對張百戶敢怒不?敢言,聽?到“小江大人”的稱呼時,又清醒了過來,多少都覺得剛剛江逾白那傷感是裝模作樣的。
江逾白沒有搭理張百戶,只是繼續安靜地跪著。
張百戶被落了面子,臉上有點不?太好看了,又喊了一遍。
江逾白依然?是安靜跪著。
張百戶顛了顛自己手?中的棍子,很想直接揍上去,可是想想,那位點名?要見江逾白,萬一待會兒帶過去的是個鼻青臉腫的……這明面上還是有點過不?去的。
那位畢竟是江逾白的師長。
張百戶只能忍了下來,耐心?等。等等你又何妨,送你走?的人也是我,就當?是給?將死之人的一點寬容罷了。
只是這一等就是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江逾白又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來,溫文爾雅對著張百戶那張死人臉道:“勞百戶久等。”
“不?久不?久。”
張百戶橫眉冷對,轉身帶路。
江逾白跟了上去。
身后的族人們面面相覷,依然?是對江逾白感觸復雜的,此刻卻?又忍不?住生出幾分希冀來。有人來見江逾白,能在這個時候來見江逾白的,身份一定不?簡單,那他們的日子是不?是能好過上那么一些?
說不?定有什么轉機呢?
轉機確實有,只是不會是族人們幻想的那樣美好而單純罷了。
世上沒有救世主。
“秦師,師兄。”
江逾白被張百戶帶至近前,在遠離流放隊伍的地界,站著一老一少,都是他的熟人。江逾白行了一個弟子禮,恭敬喚道。
他現在的形象委實談不?上太好,額頭上還有一大塊污跡。可依然?是儀態端方,一如從前,不?見半點落魄。
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曾經的得意門生,秦執中橫眉冷對,斥責道:“愚不?可及,簡直愚不?可及!老夫哪里有你這樣的門生?”他情緒太過激動,幾乎都要站不?穩。
師兄趕忙扶住,也是哀其不?幸的看著江逾白。
科場舞弊案會查期間,三人是見過一次面的,只是那一次也還是因為政見不?同,鬧得不?歡而散。
再見面,也還是要不?歡而散的。
“你和陳簡齋那廝有何分別?!要老夫說多少遍你才能知道,這天下從來都是陛下與士大夫共治,他陳簡齋要走?的就是一條死路!”
“前番整頓吏治,什么考成法,得罪朝堂多少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江逾白開?蒙的早,三歲開?蒙五歲入學?。
拜入秦執中門下時,還是個幼童,是那時一干師兄弟當?中年?紀最小的,加上長得好人又懂事聽?話,天賦才情一等一的好。
可以說是秦執中的“掌珠”也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