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謝詠在京城并非自由身,他還得向宮中告假,才能離京。倘若他要為父申冤,耽誤的時間就更多了。半個月后能不能到春柳縣,還是未知之數呢。
薛綠心中暗忖,她不能在家死等。石寶生帶走了她父親的,里頭有許多珍貴之物,若是置之不理,等到石寶生跟著新拜的老師進京,期間還拿那些寶物送禮求人,東西就很難追回來了……
石家人離開春柳縣后,直接去了德州,沒逗留多久便進京去了。若她想要取回父親的遺物,就必須在他們離開德州之前,采取行動。
薛綠正思索著,又聽得謝夫人哽咽道:“不過……興許用不著等這么久。中秋快到了,原本雪律就來信提過,說要向皇上告假,來春柳縣陪我們過節的……”
薛綠頓時精神一震,忙問:“若是世兄打算到春柳縣來過中秋節,那他大約什么時候會從京城出發?中途又是否會聽到消息呢?”
“他武藝好,騎馬快,提前十天半月出發都有可能,路上定會順路拜訪他高姑姑家,肖家人定會告訴他消息?!敝x夫人說著又掉了淚,“我可憐的兒,他要是知道他爹出事了,該有多么難過呀,明明說好了要中秋團圓的……”
薛綠追問:“不知肖家在哪里?那位高姑姑又是……”
謝夫人抹淚道:“他高姑姑是他師傅的師妹,乃是東海劍廬的女弟子,嫁到了德州城的肖家。她是離我們最近的親戚了。
“老爺出事后,我也打發人給她送了信,興許她會過來吊唁……”
如此說來,謝詠近期很有可能會在路經德州時聽說他父親的喪信,無須多等半個月,他就要趕到春柳縣了?
薛綠松一口氣之余,心中又有些犯愁:謝詠得信時不在京城,那又有誰會在京城替謝懷恩喊冤呢?
還有,她是繼續留在家中等待謝詠,還是先往德州尋石寶生的晦氣?
正巧,石寶生會在德州滯留,而謝詠到達春柳縣之前,也會先去德州……
薛綠正猶豫間,便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扭頭望去,卻是謝家的管家面帶焦慮與憤然,停在了門外:“夫人,府城方才來信,說最新消息,那兇徒向耿大將軍獻上了輿圖,又催糧有功,得了耿大將軍夸獎,已然升了正六品的昭信校尉!”
薛綠吃了一驚,剛站起身來,便聽得身后傳來聲響,回頭一看,謝夫人已然面色青白,昏死過去。
薛綠忙忙喚了謝家的仆婦來,管家又慌慌張張地去請大夫。過了好一會兒,謝夫人才幽幽醒轉,醒來一臉凄然,痛哭出聲:“天爺呀——”
謝家一片忙亂,薛綠實在不好意思久待,眼見著謝夫人緩過氣來,除了悲憤似乎沒有大礙,便主動提出告辭。
離開之前,她找謝家下人問了路,往謝懷恩大人的靈堂去了。
說是靈堂,其實只是騰出一間廂房存放了棺槨與牌位罷了。死者身上的污名一日未消,春柳縣衙也不敢公然為謝懷恩設靈堂,只能這么將就著。
薛綠給謝懷恩上了香,默默在心中祈禱著他在天之靈與東宮舊人的身份能庇護薛德誠等被害之人不會無辜蒙上污名。
只是想到謝家如今的狀態,她心里實在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