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哲霄的深夜到訪與那番振聾發聵的言論,在陸則川平靜心湖泛起的漣漪持續擴散,久久未能平息。
這位消失多年、性情大變的老友,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迷霧,讓陸則川無法不在意。他并非想要探究對方的隱私,而是出于一種純粹的關心,以及隱隱覺得,乾哲霄此刻的處境或許并不如意。
翌日上午,處理完手頭緊急公務后,陸則川將祁同偉叫到了辦公室。
“同偉,有件私事,想麻煩你一下。”陸則川語氣平和,但眼神里帶著一絲罕見的、屬于私交的懇切。
“書記您吩咐。”祁同偉立刻挺直腰板。
“我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叫乾哲霄,最近來了京州。”
“昨晚匆匆見了一面,他性子……比較‘獨’,我有些擔心他。你方便的話,幫我留意一下他的住處,看看生活上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不必打擾他,更不要聲張。”陸則川盡量說得輕描淡寫。
祁同偉一聽是陸則川的“摯友”,心里立刻上了弦。
能讓陸書記如此掛念并私下托付的人,分量絕對不輕。
“明白!我親自去辦,保證不驚動任何人。”
祁同偉的效率極高,動用了部分非官方的渠道,當天下午,程度那邊就有了反饋。信息很簡單:乾哲霄,目前租住在城西一片老舊的筒子樓里,環境嘈雜,條件是出了名的差,而且是剛剛搬來不到一周。
“住在那種地方?”祁同偉看著地址,眉頭微蹙。
他想象中陸書記的朋友,再落魄也不該是這般光景。
他立刻親自去商場,精心挑選了一些品質上乘的茶葉、一套不錯的茶具,以及一些便于存放的高檔營養品,打算晚上親自去拜訪,既表達陸書記的關心,也看看能否改善一下對方的居住條件——至少先換個體面點的住處。
晚上八點,祁同偉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找到了那棟墻皮剝落、樓道昏暗的舊樓。敲響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后,里面傳來乾哲霄平靜無波的聲音:
“誰?”
“乾先生,您好。我是陸書記身邊的祁同偉。書記常掛念著您,今天特意讓我過來看看您這邊是否一切安好”祁同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謙和。
里面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句:“睡著了,不見客。謝謝,請回吧。”
祁同偉:“……”
他提著沉甸甸的禮物,站在門外,一時間有些愣神。
他祁大廳長親自登門,還帶著重禮,居然連門都沒叫開?
一句“睡著了”就打發了?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的脾氣,果然如陸書記所說,不是一般的“獨”和“怪”。
考慮到陸則川的關系,他不敢有絲毫發作,只得對著門提高聲音,依舊保持著禮貌:“那……乾先生您好好休息,這些東西我放在門口了,您方便的時候取一下。”
里面再無回應。
祁同偉無奈,只得將禮物輕輕放在門邊,轉身離開。
回到車上,他搖了搖頭,給陸則川發了條信息:“書記,東西送到了,不過乾先生似乎已經休息,未曾見面。”他沒提吃閉門羹的細節,免得陸書記多想。
回到公安廳,他順口跟還在加班的秦施提起了這件趣事,自嘲道:
“我祁同偉好歹也是個副省長、公安廳長,提著禮物上門,居然連門都沒進去,被人一句‘睡著了’給打發了,這要是傳出去,怕是沒人信。”
秦施聞言,清麗的臉上露出驚訝和濃濃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