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應了一聲,轉身退下。
不一會兒,便見文辛衍邁步走了進來。他面容清冷,目光掃過屋內的其他人,最后停留在了站在角落的蘇邑昭身上。
在旁坐著的求恒也是滿腹狐疑地起身相迎:“公子怎會?”
文辛衍淡淡一笑,道:“吾本是想與主公道別,謝主公今日宴饗之邀,奈何方才在外等候時無意聽見屋內爭吵之聲……”說著一歪嘴角,譏諷道:“主公如此待自家孫輩,不好吧?”
求玉臉色沉了下去,目光陰鷙地掃了管事的一眼,顯然對他沒按吩咐把客人全部送走而不滿。管事忍不住退了一步,知錯的低下頭去。
見求玉神色危險,求恒立刻恭敬道:“文公子誤會了,不過是些家事,讓公子見笑了?!?/p>
文辛衍冷笑一聲,睥睨著求恒,道:“家事?”
求玉見文辛衍一再提及此事,心中雖有不滿,但礙于他的身份,也不好發火,只好耐著性子道:“敢問公子還有何事?”
這么明顯的逐客令,傻瓜都聽出來了。文辛衍吸了口氣,朗聲道:“邑昭妹妹,既然此處容不下你,那……”
話未說完,忽聞后頭一聲輕笑,文辛衍渾身一緊,立即回頭,先瞧見的是一玄色暗繡紋袍裾,并一雙玄色皮革赤舄,再抬頭,一高大的人影徑直朝他走來。
文辛衍瞇眼去看,此時外頭月光正好,映在男人冷峻的面容上,更添了幾分孤傲與不羈。男人步伐穩健,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頭,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待他走近,廳內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竟是衛斳!
文辛衍雙眉斜飛,神色一頓:“衛、斳?”
衛斳進了書房,視線掠過在場的眾人,筆直地看向蘇邑昭。見她雙眸低垂,小嘴緊閉著,看得人一陣心疼,隨即目光一凜,掃向在場的其他人。
蘇邑昭抬起頭來,正與衛斳的目光相遇,看著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解。記得阿母說過,這衛斳是隨太子一道去鞍縣徹查軍糧案的,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想到此處,她不由地心中一顫,一個不詳地念頭猛地滑過腦海,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司工?!毙l斳恭敬地朝求玉行了一禮,直言:“可否借一步說話?”
衛斳這人,求玉并不陌生,外人皆知他是衛夫人的侄子,且時常伴與太子身側。兩人來到屋外一處靜謐的角落,衛斳直言不諱道:“今日屬下前來,實為殿下傳話?!?/p>
求玉怔了怔,道:“請?!?/p>
衛斳壓低聲音道:“司工應該已經聽說了吧?”這話顯然是指蘇仲盛之事。
見求玉點頭,衛斳繼續道:“此案復雜,但殿下心中自有定數,讓司工放心?!?/p>
求玉一聽,心頭猛的一冷。這話看似是讓他放心,實則是在暗示他,蘇仲盛恐難逃一劫??磥硌巯乱仓荒軛壸浔浟?。
求玉忙道:“有殿下這話,老朽就放心了。只是如今,昭兒她……”
衛斳道:“女公子自當好好安置?!?/p>
求玉點了點頭,道:“那……”
過了片刻,只見求玉一人回來,求恒不放心的上前,正欲開口詢問,就被伸手打斷?!拔墓?,今日府中還有要事相商,不便款待,汝請回吧。”言罷,便徑直走了開去。
文辛衍看著求玉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說到底他不過是一時情急,這才失了禮數,但眼下這情形,若他執意糾纏,恐會給蘇邑昭帶來其他麻煩。想到此處,文辛衍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擾了?!闭f完轉身欲走,卻又似想起什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邑昭,輕聲道了句:“邑昭妹妹,你且寬心?!?/p>
待文辛衍走后,求恒才松了口氣,扭頭看向元氏,埋怨道:“你看看你,今日這事若被傳出去,我們求家的臉往哪兒擱?”
元氏自知理虧,卻仍嘴硬道:“我若不是為了這個家,我何苦說這些話?”
求玉在一旁聽著,心中越發覺得煩躁,怒喝道:“都別吵了!”說完,也不等二人回應,徑直向著蘇邑昭走去。他輕嘆一聲,道:“昭兒,你先回院里待著,外祖父今日定會給你個交代?!?/p>
蘇邑昭乖順地點了點頭,快步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