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時,清圓閣的修復室依舊燈火通明。技術科的同事已經完成了指紋提取和金屬樣本采集,帶著證物連夜趕回法醫中心進行檢測。陸時衍站在窗邊,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指尖夾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資料——秦岳峰的詳細履歷。
“秦岳峰,你師父的大弟子,比你早三年入行,擅長明清瓷器修復。”陸時衍將資料遞給蘇清圓,語氣沉了沉,“三年前,他因為偽造古董被業內通報,從此聲名狼藉。而你去年憑借宋代汝窯碗的修復技藝一炮而紅,正好填補了他留下的市場空白。”
蘇清圓接過資料,看著上面熟悉的名字,指尖微微顫抖。她確實沒想到,這場針對清圓閣的陰謀,幕后黑手竟然是她曾經敬重的師兄。三年前秦岳峰偽造古董事發,師父氣得一病不起,不久后就去世了,她一直以為秦岳峰早已離開這個行業,沒想到他竟然一直潛伏在暗處,伺機報復。
“他恨我,不僅因為我取代了他的位置,更因為師父臨終前,把那本記錄著古法修復技藝的札記傳給了我。”蘇清圓聲音帶著一絲苦澀,“他一直覺得,師父偏心,所有的真傳都該是他的。”
“這就說得通了。”陸時衍點頭,“他精心設計這場陷阱,不僅是為了搞垮清圓閣,更是為了報復你。那只青花梅瓶的破損,應該是他模仿你的修復風格制造的,一旦你修復失敗,他就可以站出來‘揭露’你‘學藝不精’,進而抹黑你師父的名聲。”
就在這時,陸時衍的手機響了,是法醫中心技術科打來的:“陸隊,金屬樣本的光譜分析結果出來了,殘留金屬是鉻鉬合金鋼,常見于專業的古董修復切割工具。另外,提取到的指紋比對結果也出來了,和秦岳峰的指紋完全吻合!”
證據確鑿,蘇清圓卻沒有松口氣,反而眉頭皺得更緊:“就算我們有他偽造破損的證據,可合同還在他手里。他要是一口咬定,送修時瓷瓶就是這個樣子,我們該怎么反駁?”
“合同確實是個麻煩,但他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陸時衍走到修復臺前,拿起一塊青花梅瓶的碎片,“古董修復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重大修復項目開工前,必須對文物進行全面的現狀記錄,包括拍照、錄像、尺寸測量和破損標注。秦岳峰急于設局,只讓你簽了合同,卻沒讓你做正式的現狀記錄,這就是他的漏洞。”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反過來,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他送修時沒有提供瓷瓶完整的原始狀態證據,而我們現在有他人為破壞的證據,只要能找到他造假的物證,就能證明合同簽訂時存在欺詐,讓合同失效。”
“造假的物證?”蘇清圓有些疑惑,“我們該去哪里找?”
“秦岳峰三年前偽造的古董,大多是明清瓷器,尤其是青花系列。”陸時衍打開電腦,調出一份古董行業的黑名單,“我查到,他當年偽造的瓷器有一個共同特征——釉色里含有一種現代化學顏料,雖然肉眼難以分辨,但通過專業儀器可以檢測出來。那只送修的青花梅瓶,大概率也是他偽造的。”
蘇清圓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能證明這只青花梅瓶本身就是贗品,秦岳峰的索賠就不成立了?”
“不僅如此。”陸時衍語氣堅定,“如果能找到他偽造這只瓷瓶的作坊,拿到他造假的工具和原料,就能徹底揭穿他的陰謀,讓他為三年前的舊案和這次的欺詐行為付出雙重代價。”
兩人立刻分工行動。蘇清圓負責聯系業內權威的文物鑒定機構,對青花梅瓶的真偽進行全面檢測;陸時衍則通過警方的數據庫,追查秦岳峰最近的行蹤軌跡,尋找他可能隱藏的造假作坊。
上午十點,鑒定機構傳來消息:“蘇老師,經過釉色成分分析和胎體年代檢測,這只青花梅瓶確實是現代贗品。釉色中含有大量的現代化學合成顏料,胎體的燒制工藝也不符合明代官窯的特征,而且瓶底的落款是用激光雕刻的,邊緣沒有自然磨損的痕跡。”
拿到鑒定報告的那一刻,蘇清圓終于松了口氣。她將報告發給陸時衍,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復:“我查到了!秦岳峰最近頻繁出入城郊的廢棄工廠區,那里有一間他租用的倉庫,大概率就是他的造假作坊。我現在帶人手過去,你在家等消息。”
蘇清圓卻不想只待在原地。她想起秦岳峰當年最喜歡在造假時加入一些個人標記,比如在瓷瓶的隱蔽處刻上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縮寫。她再次戴上白手套,仔細檢查著青花梅瓶的每一個碎片,果然在瓶身內側一處不易察覺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QY”刻痕——秦岳峰名字“清岳”的首字母。
她立刻拍下刻痕的照片,驅車趕往城郊工廠區。趕到時,陸時衍正帶著警員封鎖倉庫大門,倉庫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秦岳峰,你涉嫌偽造古董、合同欺詐,現在跟我們走一趟!”陸時衍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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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你們憑什么抓我?”秦岳峰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那只青花梅瓶是我從正規渠道收購的,送修時就是破損的,蘇清圓修復失敗,就想栽贓陷害我!”
蘇清圓推開門走進倉庫,手里舉著那張刻痕照片:“師兄,你還想狡辯嗎?這只瓷瓶內側的‘QY’刻痕,是你當年造假的標志性標記,你以為我忘了?”
秦岳峰看到照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下意識地看向倉庫角落的工作臺,上面還擺放著未完成的贗品瓷器和各種造假工具——染料、模具、激光雕刻機,應有盡有。
“這些都是證據。”陸時衍示意警員上前扣押證物,“我們已經對青花梅瓶進行了鑒定,證實它是現代贗品,釉色中含有你常用的化學顏料。另外,我們在瓷瓶的破損處提取到了你的指紋和工具殘留,足以證明是你人為破壞的。”
鐵證如山,秦岳峰再也無法抵賴。他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我不甘心……憑什么你剛入行就能聲名鵲起,憑什么師父把札記傳給你?我比你早學三年,我的技術明明比你好!”
“技術再好,心術不正也沒用。”蘇清圓看著他,語氣里滿是失望,“師父當年常說,修復古董先修復人心。你一門心思只想著名利,偽造古董欺騙藏家,早就違背了行業的初心。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