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闔了眼瞼,聽見陸炡說:“路程還有一個多小時,閉眼睡會兒覺。”
廖雪鳴突然睜開眼,坐直了身體。本想閉眼休息片刻,沒想到真的睡著了。
車停在到路邊,主駕駛座已沒了人。光線太暗,沒摸到門上的內拉手,他從車窗往外看,赤色星火一明一暗。
陸炡正站在垃圾桶邊上抽煙,靠墻的空地架滿了挽聯花圈。
昏暗朦朧中看到建筑輪廓,廖雪鳴想這大概就是陸炡的家了。
他伸手,敲了敲玻璃。
聽到聲響的陸炡回頭,順手掐了煙,走過來打開車門。
廖雪鳴下車,靦腆地說:“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
“剛到沒一會兒。”
陸炡從后車座拿了背包,帶他進了四合院。
與種類數量繁多的花圈相比,前來吊唁的賓客寥寥可數。從一進院落,經過抄手游廊,走到二進院落,也沒能多見幾個人。
靈床擺置在坐北朝南的正房,是四合院中風水最好的地方。
進到房間里,伴隨著水晶棺運作的細小嗡鳴,廖雪鳴見到了陸炡的母親。
即使閉著眼睛,死后膚色改變,也能看出母子倆樣貌的相似之處,尤其是鼻梁到眉骨附近。
廖雪鳴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正好快到整點。
他將一大一小的兩個卷筒化妝包平鋪在桌上,化妝工具分類擺置好。
整理平整制服,戴好手套與口罩,開始前廖雪鳴向陸炡鞠躬,又向遺體鞠躬。
陸炡站在一米外的位置,看著燈光下作為入殮師的廖雪鳴,替自己母親最后一次整理容貌。
他用溫毛巾仔細擦拭皮膚,放下手臂時動作輕得壓著的花瓣都未顫抖。
接著用打濕的棉簽清潔眼角鼻翼等,五官細枝末節之處。
廖雪鳴從化妝包取了眉刀,正要修眉時,看向身后的檢察官,“可以看看您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嗎?”
陸炡應聲,從里間櫥子的抽屜里拿回一個相框給他。
是母子兩人的合照,陸炡大概初中的年紀。短短的寸頭,體型是少年的骨骼感,這時候二人的樣子就更像了。
廖雪鳴按照他母親相片里的模樣,修剪了相似的眉形,眉粉簡單填充。
對照膚色調好粉底液后,用化妝刷細細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