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說你是真傻,還是沒有良心。你身邊的人,殯儀館的同事,有一個算一個,有誰對你不好?”
廖雪鳴搖頭:“都待我很好。”
手指敲了下木訥的腦袋瓜,陸炡問:“如果不喜歡你,還會對你好?”
廖雪鳴又搖頭,“不是的。”
他抿直唇,呼了一口氣,語氣低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大家是看我自己在這里生活,心疼我,才照顧我,對我好的。”
檢察官卻告訴他:“喜歡一個人才會心疼。”
廖雪鳴表情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他仰頭看著檢察官,呆呆地問:“那陸檢察官呢,您也心疼我嗎?”
這話讓陸炡又低下頭笑,笑得很無奈。
他擁住對方,唇貼在他耳側,輕聲說:“心疼得要死了。”
聽到這話,廖雪鳴漸漸紅了眼睛,酸了鼻子,頭在檢察官的肩膀上蹭了蹭,委屈著說:“。。。。。。為什么要打我呢,我好痛的。”
乳劑藥膏均勻涂抹在血腫處,即使陸炡動作輕到不能再輕。
廖雪鳴還是忍不住“嘶”氣,也忍不住對心疼他的檢察官繼續(xù)坦白:“那位律師,今天和我聊了很多。”
陸炡應著,“聊什么了?”
“他說不希望我作為檢方的證人出庭,會對魏哥不好。”
對此身后的人并無太多反應,淡淡地說:“律師慣用的手段罷了。”
猶豫片刻,廖雪鳴問:“陸檢察官呢,希望我替你們出庭作證嗎?”
“不是替我,是替你自己。”涂好藥膏,陸炡擰緊蓋子,又拿過桌上的書本,對著患處輕輕扇著,“我以前說過,選擇權一直在你手上。無論哪種道路,都沒有錯。”
扇著風的手停下了,藥膏也已經吸收得差不多,廖雪鳴再度開口,“魏哥被殺害的妹妹,恩和。白律師說那個人并沒有精神病,造假病歷逃過了死刑,是真的嗎?”
“不是。”陸炡不做猶豫,回答:“二十年前的病歷是真的,疑罪從無,沒有新證據(jù)得以推翻劉志彬患有精神疾病的事實,也沒有人有權力處死他。”
檢察官告訴他:“法律壟斷暴力使用權,公民將懲罰權讓渡給公權力機構以換取安全保障,私刑會破壞此種社會契約。而自然狀態(tài)下的私力復仇,會導致‘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zhàn)爭’。”
聽之,廖雪鳴沉默很久后,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回過身抬眼看向檢察官,做出了一個決定:“陸檢察官,從明天開始,我想我們暫時不要再見面了。”
身側的手下意識攥緊,又松開,陸炡頷首:“好。”
長暝山腳草原餐館門扉緊閉,外面貼上了一張“暫停歇業(yè)”的A4紙。
結伴來吃飯的人大失所望,“怎么關門了,我們開車半個小時專門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