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鳴透過擠到前面拍攝的記者、媒體人間縫隙,看到被告哭得喘不上氣。
而女檢察官嘴角冷直,平靜地目視前方。
最終宣判維持一審死刑判決,中院將逐級報請最高法核準。
庭審結束,小陳做好收尾工作從法院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踩著坡跟皮鞋邁下臺階,望到長椅上坐著的青年腳步一頓。
廖雪鳴正望著天上半露不露的月亮,單薄的身影被路燈拉出長長一截。
小陳挎了下公文包,快步走過去,笑著打招呼:“小廖老師,你還沒走啊?”
聽到聲音,廖雪鳴側頭,站起身,“我在等陳檢察官,想和您說句話。”
“什么‘檢察官’,什么‘您’的,也就陸檢稀罕這一套。”小陳擺擺手,“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我小陳,或者叫姐,都行。”
想了想,廖雪鳴喊她:“姐姐。”
又說:“我請你喝飲料吧。”
“好耶!”小陳舉高手臂,“我要喝冰可樂,破費啦。”
廖雪鳴到自動販售機前買了兩罐可樂,回來時一愣。
女檢察官脫了半高跟的鞋,盤腿坐在長椅上,腳踩在公文包。一邊揉著小腿,一邊低頭玩手機。
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內容,開朗大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與幾小時前在法庭上理性沉穩的模樣判若兩人。
見他回來,小陳接過飲料,往旁邊挪了挪,“坐吧。”
廖雪鳴坐下,摳著易拉罐的環,彈一下,又一下。有話說,卻遲遲不開口。
小陳拿過他手里的可樂,利落干脆地打開,給他:“有什么想問我的,就問吧。”
看著她笑起來圓圓的臉,廖雪鳴輕聲問:“陳檢。。。。。。姐姐,你會很開心嗎?”
“開心?”小陳思忖幾秒,明白了他的問題,“在法官宣判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情緒就留在那里了,開心,或者難過?”
她搖搖頭,坦然道:“我已經不記得了。”
廖雪鳴眼神困惑,表示聽不懂這話。
于是小陳指了指他手里的可樂,說:“工作。”
又指向自己的,“生活。”
“我會把這兩者分開,不將感情帶到工作中,也不用白紙黑字的法律條文來解釋生活。不然我會很辛苦的。”她喝了口可樂,被氣泡刺激得皺起鼻子,揉揉,“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頂著多大的壓力。”
她說在社交媒體的輿論中,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被告并不是最主要的加害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同為受害者,不該承受最嚴重的刑責。
小陳偏頭看他,“其實一審的時候,我能看出來,你大概也是這樣認為的。”
廖雪鳴抿起唇,誠實地頷首。
小陳笑,“但是法律是不可以這樣的。”